打开电灯,真也脱下鞋后飞速地奔到沙发上倒下。
(资料图片)
因为一直有雇佣人打扫,屋子保持着无论何时回来都可以立即入住的状态。说实话一个人住的话,这座房子确实太过过于空旷了,稍微胆小的人晚上是不敢出房间上厕所的吧。
虽然现在的实家也差不多……即使回去也没有能见的亲人。
后天开始上班。假期的最后一天就简单的在市里转转吧。
要教学生绘画吗……神父的工作做过了很多次,作为教师还是首回,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验。怀着些许的期待,真也闭上了双眼。
“草薙直哉……”
那个少年也会在美术部吗?不过听说从那时起,他就不再画了……
来电的铃声。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
“喂。有什么事?我正准备睡觉。”
手机另一边传来了焦急的男声:“你现在在哪里?”
“弓张啊。我后天开始就要在弓张学园任教美术了。”
“为什么不事先说明一下?突然传来人失踪的消息,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告诉你的话会很麻烦吧?又是安排行程,又是采访……所以这次我就自己坐飞机回来了。”
透过电话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无奈:“你偶尔也想想我的感受……话说现在回到弓张真的没问题吗?”
“我想不会被认出来吧?暂时。”
“……我再确认一下,你知道我们承担的风险吧?”
“放心,不会那么快的,知道的人都是同伴”真也毫不在意,“而且就算被以前的人认出来也无所谓,你不是也明白吗?”
“话虽如此……”
“不过,应该还是有一个人有可能认出‘那个’吧?”
“那不是很危险吗!?”男人十分焦急,“是草薙健一郎的儿子?草薙直哉……我记得他不是弓张学园在读吗?”
“是吗……也说不准呢。”
“我说你……”
“嘛,别担心太多。”真也打了个哈欠,摁下挂断键,“好困……我挂了。”
第二日。
两名少年站在充满年代气息的古典宅邸前。
“这些就是全部的行李了吧。”夏目圭提了提手中的拉箱,“不过直哉你的行李还真少啊。”
“之前说过了,这又不是搬家。”
“但你目前还是要住在这里的吧?”
直哉捂着头,咬牙切齿:“啊没错。直到因为你们而水漫金山的公寓被修好为止!”
那真是一场惨剧——
完成了老馆长的委托后,直哉准备犒劳下自己。虽然钱包不是很满,但偶尔奢侈一下还是可以的。
“想吃牛肉盖饭……”
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去了同样的地方。
推开咖啡店的门,用墨水书写的招牌竖在一旁——“奇美拉”。至今直哉仍不明白这个奇妙名字的用意。
味道不错,价格便宜,菜单丰富。店内装饰典雅,安静的氛围让人心情愉悦,是相当不错的一家店。
“欢迎光……是草薙吗。”
熟悉的声音。
“啊,鸟谷。”
“你怎么又来了?早知道是你来的话真想把刚才的欢迎收回来。”穿着店员制服的高挑少女叹了口气。
“虽说是同学,身为店员这样对待客人是不是不太好?至少把‘欢迎光临’说全了吧。”
“客人啊……”
与刚进门时露出营业笑容时完全相反的蛮横态度。
这个身穿女仆风格制服的女人名叫鸟谷真琴。是和直哉一起在弓张学园上学的的同班同学,平时在这家咖啡店里打工。
“嘛,对好好付钱的客人我当然可以展现一下店员的魅力。”“不是”
“说的那么难听……今天我可不是来讨面包的残屑,是作为客人来的。”直哉拿出钱包拍在桌面上。
“是吗?我还以为你今天也是来讨要面包屑的。大艺术家草薙健一郎的公子来同学打工的店里蹭饭,大概谁都想不到吧?”
面包屑在一般的面包店里也是当商品出售的。困难时期确实受到了这家店很多的照顾,这点直哉无法否定……或许自己是因为鸟谷在这打工所以承蒙照顾的。
本来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那个男人死去的数月前给直哉看了一张存折,里面有着能让普通人一生不会为生活所困的庞大金额。
这下子就能一辈子吃喝玩乐不愁了,直哉曾经这么想过。谁都曾梦想过的生活——继承一笔遗产,不用苦恼毕业去找什么工作,不用看面试官和上司的脸色。从劳动中解放出来——也就是所谓的人生赢家。
现在他却不是这么想的。原本的感情变得遥不可及。
那是在直哉最后看到那本存折时发生的事。
“我不能接受这些钱。”他在遗产保管人面前这么说道:“草薙健一郎跟我毫无关系。”
“竟然说没关系……直哉君可是草薙氏唯一的血亲。你究竟……”
在场的全员都惊讶地看着直哉。作为世间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他竟然说不要这份世界著名艺术家的遗产。
只有一个人用锐利的眼神看向这名口出狂言的少年。
“关系?”自称是草薙健一郎财产保管人的金发外国男子打量着直哉:“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草薙健一郎和我纯粹是外人。所以不能接受这些钱。”
迎着外国男子的眼神,直哉毫无表情地说。
场面一片沸腾。动摇的众人。
直哉在心中嬉笑。
“因为我和父亲没有关系……”因为这样的理由放弃近十亿的遗产。
真是太酷了。
不受金钱污染的高洁精神,这正是大艺术家的儿子,草薙直哉。
而且,“拒绝”是一种属于东亚人的美德。
(您在说什么呢!?)
(别这么说,请务必收下这些!)
(草薙健一郎留下的遗产中,也有大量的艺术作品,是唯一的血亲直哉先生应该收下的东西……)
第一次要拒绝。即使这样对方也会说着上面那些话,继续把东西塞给你,说“务必收下”。然后你再做出一幅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这才是共通的审美意识。
“我明白了。”财产保管人点了点头,“签字吧,草薙直哉。”
这个男人名字叫麦提弗里曼。不懂理解之美的外国佬。这个人在听到直哉的话之后就干脆地将宣布放弃遗产的文书做好了。
“呃。”直哉愣在了那里。
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直哉。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额头冒出汗珠。
等等。
这剧本不对吧。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说好最少确认三遍的吗?哪有第一次推辞就收回的?
坏了。
“前面只是我开玩笑的”——这种话打死也说不出口。
“这下,草薙健一郎就和我彻底没关系了吧。”直哉在纸上签下姓名,“从此之后,请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
留下这么一句后他便离开了房间。
就是这样。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回想起来内心就在滴血。